琢镜

长忆秋枫知经年,何来闲愁不染痕。

【忘羡】万事悠悠 01

  百年独守叽X转世羡
  心情好就双日更,心情不好就日更或者一日双更,任心随性
  
  [一]
  九月秋凉,霞光微曦,姑苏城里流水静静,桥岸人家酣眠未起。
  城外青山绿水间有寺院钟声乘风而至,落入耳中已不复雄浑,却有几分幽幽的静谧。
  阿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地上站起来,抬眼看了看天色尚早,左右睡不着,便入院中取了器具,打算去打几桶掌柜最爱使用的山泉水回来,把后院里的三个大缸都给装得满满。
  哼着走调的小曲儿,阿婴脚步轻快地步出城去,一路看着湖光山色,鸟语相随,纠缠多日的愁绪也让林间的清风吹散不少。到得山涧担了水,往回路走了一段,许是太过漫不经心了些,没留神让横过脚边的树藤绊了一下。
  眼看就要摔得狼狈,一只持剑的手从旁伸出,极快地扶了他一下,同时另一手轻松地将扁担连桶提起放在一边,避免了阿婴一大早的就要与大地进行湿漉漉的亲密接触。
  “呼,多谢!”阿婴拍了拍胸口,转过头去,看到帮了他一把的人。
  这人披着一身晨光,背负古琴,手持长剑,一身白衣如雪,站在清早的树林里真似天人下凡一般。即便他不苟言笑,颜色浅淡的眸子看人时更会给人一种疏冷淡漠的感觉,也阻止不了阿婴一看见他心就怦的一跳,眼睛也瞬间亮了起来。
  不论见了他多少次,还是会觉得这实在是个好看得不得了的人啊……
  阿婴心里感叹着,面上露出了笑容:“蓝湛!早啊!”
  少年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有些炫目,俊朗的白衣青年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被晃了一下。
  他放开阿婴,后退两步,才道:“早。”
  眼前之人阿婴是识得的,正是出自姑苏蓝氏的仙门名士,人称含光君的蓝忘机,他佩戴的白抹额上所绣的卷云纹便是蓝家的家纹。此人品貌俱佳,心性高洁,是个不世出的高人,据说在整个修真界里都极受人尊敬。
  虽说两人见了也不过十来次面,阿婴心里却觉得好似跟这人相识了一辈子那般长,半点不觉得生疏,当下也很熟稔地问着:“你这是要去哪?”不待人回答,又自顾自地道,“别是哪里又出了什么小妖,一大早的就要游猎去吧?没名没利的,也不见别人同你这般辛苦!”
  其实修真界的事阿婴懂的很少,姑苏城里随便抓来一个小孩子问问都能比他晓得多。实是他来到此地时日不长,听到的故事还不够多的缘故。但即使这样,他也是知道那些天上飞来飞去的仙人们大都矜贵得很,没有一个是同眼前这人一般,不论大事小事,只要有人求助便会出手相帮的。
  别人都说,世家子弟中,百年来逢乱必出者,仅含光君一人矣。
  阿婴头回听人这么说时,心里还觉得自豪。自豪什么?待细细想来又觉得莫名了。
  蓝忘机平日里话少,但阿婴的提问他总是愿意回答的。便听他道:“自富陵回来,正要回山。”
  又道,“当为之事,并无辛苦。”
  也是凑巧,阿婴闲得无事出城来打水,蓝忘机办完事回来也恰好走了这条路。分明只是一次巧遇,阿婴心里却升起了一股无由来的兴奋,像是两人约好了在这见面似的。他问:“今日还去店里吗?”
  “嗯。”
  此时还未到开市的时辰,蓝忘机又一向忙碌,若在这里分开了,怕得要夜间才能再见得到人。阿婴也不知自己为何不想同这人分开,想了想,或许是因为待在蓝忘机的身边总能让他感到心情特别愉快吧?
  他道:“你着急回去吗?”
  蓝忘机摇头。
  于是阿婴高兴了:“那不如现在一起,我给你打一壶酒,咱们到桥边的亭子里坐着说话?”
  蓝忘机没有说话,面上也无什么表情,只静静地看着他。
  阿婴却笑了:“你是怕给我添麻烦?不会不会,远未到酒铺开门的时候,我现在不过是闲得无聊才出来担水。而且我们掌柜的开门做生意,自然不会计较我提早开市,你又不是不给钱。”
  蓝忘机这才道:“好。”
  阿婴重又担起了水,喜滋滋地迈开腿就要走。蓝忘机却伸了手出来按住他的肩膀,道:“我帮你。”
  “不用不用!”阿婴连连摆手。这么个神仙样的人帮他担水,光想想都是个罪大恶极的画面,违和得紧。他道,“其实不重,我从小就干这些活,习惯了。”看蓝忘机似乎不快的样子,又补充道,“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蓝忘机看他一眼,终于点点头,退开了。
  两人并肩而行,阿婴担着水,蓝忘机则时时留意着他的脚下,不叫他再被什么绊了脚步。
  一路往姑苏城去,路上都未碰见旁的人,晨光静静,树影幽幽,脚下枯叶被踩出微微的声响,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们二人。阿婴心里高兴,话又比往日多了些,不住地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说予身边的人知晓,也不担心对方是否会觉无趣。蓝忘机安静地听着,并不打岔。
  待到接近城门时,他才突然轻轻地唤了一声:“婴。”
  阿婴很自然地应了,并不觉得这样过于亲昵的称呼于两人有什么不妥。
  蓝忘机道:“为何这么早?”
  阿婴是城里酒家的伙计,人聪明学什么都能很快上手,他本身就是个神采飞扬的俊朗少年,平日里干活勤快,一张嘴又蜜也似的甜最会哄人,酒家一条街上就没有一个人不喜欢他的。只是这少年有个要命的缺点,每日不到巳时不起。他打小便是如此,任谁如何努力也纠正不回来。掌柜的喜爱这少年伶俐,左右酒家开市也不比那些个渔夫山民果农早,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他去。像今日这般天才蒙蒙亮便起身的,倒不像是他了。
  蓝忘机这个问题可以有许多种解法,阿婴却直觉地知道他就是针对自己的作息问的。
  阿婴心里奇怪,想着难道我何时同蓝湛说过我的习惯吗?掌柜的和旁的伙计也不像是敢同含光君嚼舌头的人啊!
  他嘻嘻笑着道:“含光君怎么知道我不会起早?”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地别开了目光,道:“注意脚下。”
  “哦。”知他不想说,阿婴也不以为意,道,“也没怎么,最近夜里多梦,睡不好。”
  阿婴天生一副笑相,不论处在何种境地都能够笑呵呵地自寻乐趣,半点愁绪也不能沾染他身一般,看起来颇有些没心没肺。不说旁人,连他自己都曾这么觉得。
  可是近段日子也不知是怎么了,夜里总睡不安稳。他像是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又像是在走一段很长很长的路,路上有喜怒哀乐,光影百态,恩怨纠缠,他每每陷在其中出不得来,可醒来后却是半点梦的内容也记不得,只有那些或轻或重的思绪莫名遗留,叫人无法释怀。
  这几日似乎又更严重了些,几次从梦中醒来,不是惊出一身冷汗,便是心内像缺了个大洞一般,只觉睁眼所见的一切都安静得令人心里发慌。那种感觉就像是弄丢了什么极紧要的东西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回来。可阿婴这一生平凡简单得很,实在记不起何时曾有过将什么事物看得很重的情况。
  那些莫名的心绪狂风巨浪般压在阿婴心里,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只觉得疲累无比,却怎么都无法再入睡了。
  阿婴简单地同蓝忘机说了,而后叹着气道:“以前都被人说年少不知愁滋味,有一天真愁起来了,我发现还是原来那样好。”最离谱的是,他连自己在愁什么都不知道。
  蓝忘机向来平静无波的眼中泛起了丝丝涟漪,一时竟不敢转头去看阿婴。他心中若有所思,问了一句:“何时开始的?”
  阿婴歪着头想了想,顿时笑出了声来:“还真怪!好像就是从遇到你的那天开始的。”
  蓝忘机蓦然顿住脚步。
  阿婴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人没跟上来,疑惑地回头望去,却见那人以手掩着眉眼,遮住了大半面容。
  他就那样站在晨间的树影里,斑驳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映出不知何起的萧索与落寞。
  阿婴不知为何觉得心倏地疼了一下。
  “蓝湛?”
  好一会儿,盖住眼睛的手才放开,缓缓垂于身侧。蓝忘机脸上的表情仍是一贯的平静淡漠,叫人看不出来他究竟有何心事,他只是轻道了一声“无事”,走到了阿婴的身前。
  阿婴踟躇了下,无言跟上。
  
  -= 待续 =-
  
  P.S:为什么会是秋天呢?因为做设定的时候,是2016年9月……顶锅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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