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万事悠悠 05
第二天见到蓝忘机的时候，阿婴有些心虚，一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幸好旁边还坐着一个蓝曦臣，让他可以稍稍分散一些注意力。
此刻他们坐在姑苏城外一处幽静的山亭中，耳边听着雀鸟脆语，眼看绿幕如涛，一条清澈的溪流横过树林，在山岩碎石间欢快地跳跃。
知道蓝氏兄弟都不饮酒，阿婴这次就没好意思带着天子笑出来，眼下只好干巴巴地喝着没滋没味的茶水，心想回去非得灌他个三大坛不可！
他偷眼打量着坐在面前的蓝曦臣，发现这两兄弟长得还真是像，两人若对面而立，那简直就像在照镜子。只不过蓝湛一向都是冷静淡漠面无表情的，好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反观蓝曦臣，眉目温和、眼角带笑，看起来实在是温柔多了，二人相同的样貌，不同的风姿，绝不会叫人错认。
不过，阿婴仍旧毫无道理地觉得，还是蓝忘机最好看。哪怕他只是拿那双瞳色浅淡的眸子略带疑惑地看了自己一眼，阿婴都觉得自己的心要软和下来了，若是他愿意对自己再笑一笑，那可真是要有求必应、指东不往西不可。
他偷偷拉了拉蓝忘机的袖子，在对方微微倾身过来之后，压低了声音问他：“蓝湛，你和你哥哥，是双生子吗？”
“不是。”蓝曦臣比蓝忘机年长了好几岁。
“哦……”那还真是神奇。
虽然阿婴说得很小声，但蓝曦臣耳力非凡，如何听不到？于是他忍不住笑了一下，阿婴一见，立刻端正坐好。他平日在蓝忘机面前很是随意，但见了蓝曦臣，总不好也这么没规没矩的，显得不够尊重。
蓝曦臣笑道：“小公子不必拘束，自在便好。”
阿婴应了一声，但到底没敢放肆，他总想着要给蓝湛的家人留个好印象。
三人闲闲地交谈了几句，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生活琐碎，倒是蓝曦臣之后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提起一些蓝忘机少年时的事情，让阿婴听得津津有味。又说起自半月前认识他之后，蓝忘机便出门得越发勤快，有时明明并无邪祟要除，仍是要往外跑，回到云深不知处时还明显心情更好，阿婴乐得心里都要开花了。
但直到最后蓝曦臣都要告辞离开了，阿婴还是没搞明白泽芜君到底是来找自己做什么的。
见到阿婴，蓝曦臣心里其实是有点惊讶的，但惊讶之余又觉得理所应当。
眼前的少年他分明是第一次见到，对他的面容却完全不陌生。在恍如隔世一般的前尘记忆里，云梦江氏的大弟子前来云深不知处听学时，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彼时的少年神采飞扬，意气风发，见了谁都是一脸爽直的笑容，从神情到容貌，与现在的阿婴并无二致。
他依稀记得，那个时候，魏无羡就特别喜欢逗弄同样是个青涩少年的蓝忘机，不管遭到多少冷眼，也不管二人拔剑相对了几次，又不欢而散几次，都不改初衷，一看见就要凑到他弟弟跟前来。
他那时候想着，江家的首席大弟子或许会与忘机成为一世的友人，即便不夜天城之乱后蓦然察觉弟弟的心情，他也很快地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及至十三年后那人被献舍归来，两个人的关系从朋友变成了恋人，他也是乐见其成的。
蓝曦臣始终觉得，蓝忘机身边的位子，永远都只能是属于魏无羡的。
而如今，就算经过了百年轮回，不复前生记忆，阿婴的心依然整颗都挂在了蓝忘机的身上。
背对着那二人往山下走去，蓝曦臣脸上露出了一个由衷的笑容来。他想，他终于可以完完全全地放心了。
山亭中顿时只剩下了阿婴和蓝忘机二人。
蓝曦臣一走，阿婴心内的尴尬就又浮起来了，他总觉得自己没法面对蓝忘机，只要蓝湛用他那张清雅俊朗的脸认真地盯着自己看，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梦中这人抚摸过自己全身的手及激情狂爱之时他眉宇间显露出的柔情。
这使得阿婴心中升起了一股焦躁。
阿婴从来不是个循规蹈矩的少年，坊间花花绿绿的小册子早不知看了多少，经过昨夜一梦，他终于明白过来自己面对蓝忘机时几次出现的异常情绪都是为了什么。
他就是喜欢蓝湛，想跟他在一起，想每天都看着他，哪怕他们两个都是男人。
他想着：“我能去同他说么？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会不会厌恶我从此再不相见？”
想到蓝忘机有可能会讨厌自己，阿婴简直没法忍受起来。
“婴，”这时，蓝忘机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带着些疑惑地道，“你有心事？”
阿婴听他叫自己，习惯成自然地看了过去，却又在视线相触的瞬间匆忙调开了目光。
蓝忘机微微皱起了眉。
“有什么事，是不可同我说的？”
阿婴拿茶当酒灌着，不言语。
蓝忘机道，“不论任何事，我都站在你这边。”
阿婴的心蓦然跳快了一下，他道：“任何事？”
蓝忘机道：“任何。”
阿婴又道，“即便那是错误的？”他带着一些故作的咄咄逼人，今日以来第一次看着蓝忘机的眼睛，低声问，“即便世所不容？”
蓝忘机道：“若世不容你，也还有我。”
阿婴豁出去了，心想：“他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况且他又不会知道我晚上在梦里对他干了什么！”
不如说，他肖想着蓝忘机真对自己干些什么才好。
于是他咧嘴一笑，起身坐到了蓝忘机的身边，一手搁在石桌上，一手撑颊，大大方方地开始盯着他看：“含光君，这可是你说的，莫要忘了。”
蓝忘机见他不再闪躲自己的视线，终于满意，应道：“嗯。”
然后问，“究竟何事？”
阿婴嘿嘿一笑：“以后再告诉你！”
蓝忘机便也不再问，然后，提起了另一事：“婴，你觉得仙门如何？”
“嗯？”阿婴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道，“很好啊。锄邪扶弱，惩恶扬善，很是受人尊敬。”
“那，你想修道吗？”
阿婴微微一愣。
蓝忘机说这话时面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让人看不出他是希望自己点头还是希望自己别点头。但，阿婴是愿意的。
修真之于阿婴，原本很遥远，在他十五岁之前的生命里虽然也听说过很多修士们飞天遁地斩妖除魔的故事，但也就是故事罢了，并不会觉得如何羡慕。曾经他想着，做个普通的小老百姓也没什么不好的，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也就没有那些天大的烦恼。
直到他认识了蓝忘机。
从见到蓝忘机的第一眼起，他心中就一直隐隐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灼，催促着他快一些追上去，若是慢了，似乎就会发生什么令自己追悔莫及的事情。
可是追去哪里，就有点茫然了。
直到，蓝忘机问了他这个问题。
阿婴知道，蓝忘机远不如他外表看着的那么年轻，太久远的事情平常人家都不太清楚，但不可否认一百多年前的传奇故事里就已经有这个人的身影。
想来，以蓝忘机的仙骨，未来也还会有很漫长的岁月。那，他呢？
生老病死几十年，然后就再也见不着这个人了吗？
他不要。
他想要踏进那个玄而又玄的修真世界，成为一个金丹聚元的修士，同蓝忘机一般定住寿元的流逝，跳出凡人生老病死的桎梏。然后……更长久地在一起。
他很认真地看着蓝忘机的眼睛，道：“想。”
蓝忘机眉眼微微弯了一下，似乎是笑了。
他说：“我教你。”
-= 待续 =-
P.S：昨天没有更，所以这才是今天的份
昨天晚上不小心看到了某个让自己特别、特别、特别不开心的帖子，所以，爆肝了
等我捉捉半夜看不到的虫什么的，今天下午还有一更
以及，小可爱们，我想要评论，嘤嘤嘤 (ಥ_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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