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镜

【忘羡】溯洄 06

　　“阿羡，这边！”
　　魏无羡循声望去，一眼看到聂怀桑伸长了胳膊在向他招手，他快步走了过去，在江澄特意留了的位子上坐下了。
　　“慢死了，那河道有那么好看吗，居然能让你待那么久？”江澄虽然在抱怨，却还是拿过碗勺给他盛了一碗莲藕排骨汤，递到他面前。
　　魏无羡接过，一气喝了大半碗，暖了暖空虚已久的胃，才说：“没有没有，我遇到了一个会说书的大爷，听了一个挺有趣的故事。”
　　江澄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说书？听故事？”
　　“嗯。”那故事有点猎奇，魏无羡知道在座的全都是彻头彻尾的直男，也就不打算多说，又咬了几口莲藕，咽下去之后才继续说话，“这汤没有离姐做的好吃。”
　　江澄与金子轩难得地一起点头，深以为然。
　　江厌离自小就爱在厨房里帮母亲的忙，学了一手好厨艺，尤其擅长做这莲藕排骨汤。她熬出来的汤汁鲜美味甜，藕香软糯，粉粉嫩嫩的令人一看便食指大动。
　　小时候，魏无羡和江澄都挺爱淘，时不常地要闯祸打架，回到家里就免不了要受训斥。小孩子在长辈那儿受了委屈，回头又要掐架互相责怪，江厌离为了哄好两个弟弟，便常常给他俩熬一罐莲藕排骨汤，一人一碗蹲在阳台上慢慢地喝了。
　　美食饱肚，小孩子的心灵得到抚慰，那一点不快便抛到了九霄云外，不再提起。莲藕排骨汤也便成了兄弟俩最喜欢的一道菜，哪怕魏无羡天生嗜辣也不例外。
　　长大之后，天之骄子的金子轩偏偏相中了模样并不算特别出众的江厌离且其心甚笃，不得不说其中也有这碗汤的一部分功劳。
　　聂怀桑看他们的反应，不由动了心思：“常听你们夸起江家姐姐，什么时候也请我们到你家里玩玩，喝一喝江姐做的汤？”
　　魏无羡低头吃肉，随口回着：“有机会的。”
　　江澄也说：“只要是我和阿羡的朋友，姐姐都会欢迎，你们随时想来都可以。”
　　聂怀桑于是高兴地拉着温宁开始计划回到夏城之后要常常去江家做客。
　　风卷残云地吃了个七分饱，魏无羡终于放下筷子，听了几句同伴们对今天的收获和明天计划的讨论，想了想，还是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那个，我先说一下，明天下午我不能陪你们了。”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愣住了。
　　江澄听他又要脱队，有点生气：“你又要干什么去？”
　　说出来其实有点尴尬，但魏无羡也不打算隐瞒：“我和人约好了，明天继续去听大爷讲故事。”
　　江澄把手里的筷子一摔，往椅背上一靠，冷冷地看着他：“魏无羡，你什么意思？你和别人约定？那我们还是出门前就约好了呢！”
　　魏无羡也知道这事是自己不对，可他心里就是莫名在意那个故事，想要知道结局。
　　在他的心里有一股不知何起的惆怅与熟悉感，莫名地盘踞在他的心里，就像一段他分明曾在这里走过，却不小心遗失在了时间长河里的旧日足迹，正等着他去找回来。
　　聂怀桑愣愣地看着江澄突然变黑的脸色，习惯性地打着圆场：“那阿羡，上午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的吧？”
　　“那当然……”魏无羡很快回答，可话还没说完便让江澄打断了：“别啊，要走就走，谁稀罕他施舍那半天的时间委屈自己来陪我们！”
　　魏无羡听他话说得不客气，也有点上火：“江澄，你好好说话，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金子轩听这俩不让人省心的小子居然吵了起来，眉头一皱，正要说话，江澄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狠狠瞪了魏无羡一眼，江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了接听：“姐。”
　　魏无羡与金子轩立刻朝他手中的那个小机器看去。
　　不知江厌离说了什么，江澄的脸色很快缓和了下来，回答：“没有，椿城还挺好的，虽然也热，但比家里好点。就是今天下了场大雨，我们到会展中心时他们都已经开始收拾摊子了，没看到多少。”
　　江厌离那边又说了什么，江澄瞥了魏无羡一眼，轻轻哼了一声，说：“他啊，根本不管我们，自己一个人脱队跑去逍遥快活！”
　　魏无羡无语，从双方活动的内容来看，比较逍遥快活的是他们才对吧？
　　然后他看着江澄把手机递到了自己面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说：“姐姐找你。”
　　魏无羡接过来，开心地叫了一声“离姐”，就听到手机里传来很温和的女声：“阿羡，你和阿澄吵架了吗？”
　　“我才不和他吵，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生气。”魏无羡说完，就换来江澄的怒目而视。
　　那头江厌离说：“脱队是怎么回事？跟我说说好吗？”
　　魏无羡想了想，怕江澄听到后又嘲笑自己做梦什么的，就冲几人打了个手势，拿着手机走到一边讲电话去了。
　　金子轩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需要那么久，回来之后又直接把手机递给江澄，很想问江厌离有没有提到自己，又不好意思开口。
　　又过了好一会儿，那姐弟俩的通话才告一段落，金子轩看到江澄朝自己看了一眼，精神一振，做好了随时接过手机的准备，就听到江澄说了一句“好，姐姐再见”，挂断了通话。
　　金子轩：“……”死小孩，涮我呢？！
　　幸好江澄很快地冲他说了一句：“姐姐让你吃完饭找个时间打电话给她。”
　　金子轩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嘴角不要上扬，人五人六地一点头，端起碗盛了满满一碗汤开始喝，看似四平八稳，神情中却不自觉地带了一点急切。
　　魏无羡看着江澄，想听他怎么说。
　　他不愿意同江澄吵架，也不想兄弟之间产生隔阂，又不能放弃心中所想，只好寄希望于江厌离的劝说。
　　幸好，江厌离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江澄默默地吃了几口菜，扒了半碗饭，又喝了一碗汤，自觉把魏无羡吊得差不多了，才擦了擦嘴巴，开口：“回去之后，你要替我洗一个月的碗。”
　　就这么点事？魏无羡一口答应：“行！”
　　“填志愿的时候要以我的意愿为先。”
　　他们两个向来做什么都一起，原本就打算填报同一所大学，哪怕就读同一个专业魏无羡也觉得没什么，况且他自认天纵奇才，不管在哪个行业都必是个中翘楚，定能满载而归。他说：“这个也没问题。”
　　江澄点点头，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第三……”
　　魏无羡诧异地打断他：“怎么还有第三？你屁事怎么那么多？”
　　江澄乜眼看他，不说话。
　　魏无羡抹了把脸，妥协：“你说。”
　　江澄于是慢悠悠地说：“第三，我还没想好，你先欠着。”
　　“……”魏无羡，“好小子，你挺能啊！”
　　“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魏无羡思考再三，觉得江澄应该也提不出什么太过分的要求来，他们两个人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都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里。于是点头：“行，答应你！”
　　
　　-= 待续 =-